吃蟹对中国人来说,以前是寻常事,现在逐渐变成奢侈行为。其实中国到处都有出名的醉蟹:山东微山湖的用糯米酒做的醉蟹、江苏兴化的用当地甜米酒泡的不放糖的醉蟹,安徽屯溪的用封缸酒和蒜腌的醉蟹。苏浙一带的醉蟹最近人气倍增,是因为在自己浴缸里洗螃蟹做醉蟹的上海私厨汪姐上了电视,一下子出了名,她做的醉膏蟹现在要提前一两个月订,有时也不一定订得到。但想想小时候,哪家人家不是在自家浴缸里洗螃蟹做醉蟹呢?80年代的上海,虽然家家户户都会装修个浴缸,但早就是形同虚设了。能爽爽快快洗把淋浴,谁会真的去浪费那一浴缸的水。既然放着浴缸不用,有时你就会发现,在晚餐之前,那里或是多了条正在游水的鱼,或是一网兜活蹦乱跳的虾,又或是一堆等待着被做成醉蟹的小毛蟹。
我认识的专门做蟹制品的大佬们,现在说起做醉蟹,是要用足膏足黄的大闸蟹,加上8年陈的绍兴酒、广东的酱油、够年份的老陈皮,还有上好的冰糖和白兰地,挑好合适的酒坛子,这才把腌醉蟹的条件凑齐全,一只一只轻手轻脚地放进去,慢慢等,慢慢腌。另一个潮汕的朋友更讲究,用饱和盐水、高度烈酒、大量蒜头和淡味酱油、芫荽等材料,腌制大闸蟹十几小时,之后捞起,放进零下15℃的冷库。拿出来吃的时候,滑嫩到每一口都可以把肉、蟹黄用舌头轻轻吸出来。这样的做法,其中有潮汕腌蟹的灵魂,也有上海醉蟹的影子。如此比起来,过去家里的女性长辈腌起醉蟹来手重多了。当然,如今各位大厨手中的醉蟹方子,更像是有着微妙差异但各见精妙的武林秘笈,酝酿出的只只醉蟹都犹如凝结功夫的食界英雄。但过去家里做的醉蟹,只具备泡饭的家常贤良,有时碎了壳,散了黄,甚至你挟起一块,蟹肉却已全然溜走,但这种时候,配合一碗早餐滚烫的泡饭,就算只是一片冰凉的蟹壳,其浸泡而得的酒的甘醇和蟹的鲜美,也可以在你的心尖尖上绕梁三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