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大闸蟹蟹在桌,最好是一只一只事先分好,给每个人充足的时间慢慢享用。比较不负责任的做法是切好了两三只,全都垒在盆子里,让大家随意去挑拣,这也许会导致不必要的隐形斗争:想拿比较大块的人不好意思下手,挟到了比较小块的人则默默唏嘘不已,一筷子下去拿走满是蟹黄的蟹盖头的那个人,之后倒是可以美美享受一顿琼浆玉液脂膏香了,但恐怕今后这个桌子上的大多数人,都会因为这只流黄的蟹盖头而不跟他做朋友了吧。
好比最近一次吃醉蟹,没有把醉蟹放在一开始就出现的冷盆序列中,而是出现在了将近尾声的主食菜单上。酒过三巡,菜过几轮,大家早就失去了继续大口吃肉的精神,这时候忽然端上了一只小巧的蟹壳,里面是不多不少的一整壳蟹黄,因酒的氤氲,蟹黄在金黄中透着深紫,凝结得饱满浓稠,可以想像,决不是那种发沙的黄。古时候的讲究是,雄不犯雌,雌不犯雄,意即存蟹一定要严格区分公母,否则口感就会变得有如细软泥沙一般。醉蟹虽是普通人家也可以自己做的腌渍食物,但丢进酒缸中也应该是雄管雄,雌管雌,这样才能保证最美味的蟹黄维持住结实又软糯的状态。空口吃这样一满壳的蟹黄固然让人觉得过瘾,但主人家在旁边配了形似日本手卷状的海苔托起的一小口米饭,又在蟹盖旁边留了一把小勺,那用意明摆着是让大家自制一只最奢侈的醉蟹蟹黄手卷。张大嘴巴吞下手卷,就是90%的丰腴蟹黄,8%的醋渍米饭,2/3的薄脆海苔。这样的一道“主食”,哪怕客人都已是吃得九分饱,应该也没人会拒绝的。